「李树全作品」推磨
2022-11-21 18:15 家庭周报核心提示: 最近,闲来无事,读了不少乡愁的文章,《洗澡》《赶年集》《门前的柿子树》等,勾起了童年的回忆,打开了我思绪的闸门。
在我童年的时代,推磨是经历最长,记忆最深的一项劳动。
在过去的农村生活中,每家都有一个最基本的家产就是“磨”, 一般是安置在家里。现在只有在少许农家小院能够见到,因时间的过迁都不再保留它了。磨的结构很简单,由磨盘和磨扇组成。磨盘是由光滑的两个半圆形或一个大圆形的石板组成,用石头支起来,其直径5尺左右,石板厚2至4寸,离地2尺多高,通常由青石(花岗岩)或者红砂岩(页岩)制成。
磨扇分上扇、下扇,上下扇各有全圈1公分的磨齿。下扇工作面朝上,其工作面中心镶嵌一个短轴,俗名“磨脐儿”; 下扇用石灰粘在磨盘上。上扇的工作面朝下,中心有轴孔,与下扇的磨脐儿配合,形成轴承,用以支持磨的稳定运转。磨扇上薄下厚,上、下沟的相互来回压挤形成合力助成一起。上扇顶端有相隔180度以中心点为对称的两个磨眼,这是下粮食的通道。为了调节粮食下的快慢,有时用一个磨眼,磨眼插上两根手指粗的木棒作“杵”,使粮食均匀流向两盘中间。这样既省力,提高推磨效率,还能保护磨,防止上下扇磨齿干磨。我家有两盘磨,一盘是旱磨,一盘是水磨。旱磨牙齿深,纹理长,磨盘是平的,主要是磨面粉的,推糊涂,高粱仁等。水磨:牙齿浅,纹理短,磨盘有沿和洼槽、接口。
事过境迁,推磨是上个世纪事情。现在人们已不再推磨了,推磨的烦恼已一去不复返了,过去的石磨已换成了电磨。但是推磨成了我们那一代人生活中难以忘怀的美好回忆。
三十五年前,推磨是一件不想干又不能不干的活。因为它是农村人基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。只不过现在已见不到了。在农村生活每天吃的面粉、煎饼、糊涂,都是用磨推出来的。它是我记忆当中最不能忘记的事。在上世纪六十年代,我刚记事起,就知道推磨是一项常规劳动。那时候,农村没电没电磨。人们为了把粮食磨成面粉或糊子,只能推磨。
我家推磨一般选在人多在家时,母亲会明确分工,谁推磨,谁锣面。姐姐,哥哥们会分成两伙,一根磨棍上两个人,一大一小,这样防止掉棍和用力不均。磨棍套在上扇的绳套上,一端靠在磨上,另一端放在身前肚子上,按逆时针方向转。推磨既枯燥又劳累,每次推磨都要在两三个小时,围着磨盘一圈又一圈地转,一年四季每次如此。尤其是劳累一天后,晚上推磨是又困又乏,时常还夹着眼睛,打着瞌睡,不知推了多少圈,走了多少里路,恨不得把要推的粮食都追进磨眼里一下子推完。
推第一活(遍)粮食时,因粮食粒是圆形的,比较松快。随着粮食粉粹,越推越沉,越推越累。推磨的人中,选一个年龄大,经验丰富的掌磨,调节粮食下的快慢,磨出来的粮食粗细。推到第二活时,开始把磨下来的面粉锣下来。锣面就是用一个1.2米长,0.8米宽的簸蓝,里放一个面樘子(有两根平行的,距离0.2米宽,两端各有一个固定木板做成架子),把磨好的粮食用簸箕撮下来倒入锣里,锣在面樘子上用手来回推拉。面就漏在下面,剩下的粮食再放到磨上推。锣面人一般头上戴一块毛巾,防止里面荡起的面粉飞扬到头上。推磨与锣面都不轻快,锣面人一般是在母亲,老人家脚小,行动不便。
我在五六岁时,就跟大人们推磨。父亲,姐姐们下地干活去了,哥哥上学去了,家里一般剩下母亲和我,经常母亲一人推磨,老人是小脚的,推起来很吃力,我便帮着老人推。那时我还没有磨棍高,用小绳拉磨。后来,随着年龄的增长,姐出嫁,哥上高中,我逐渐成了推磨主力,一般周未推磨。只要磨子响,心里就不慌。在物质极度匮乏的岁月,尤其是青黄不接的时候,一家人吃了上顿没下顿,磨没得推,锅里没得煮,碗里没得舀,那种日子确实不好过。每当推磨时,一想到饭香时,那种苦和累就会烟消云散,心情也愉悦了许多。上世纪六七十年代,有粮食吃饱就不错了,有困难家庭十几天推不了一次磨。所以推磨再累也高兴。
推水磨是另一番滋味,水磨比旱磨沉。一般是把粮食用水泡好,用小盆把泡好的粮食盛入放到上磨上,有一人用勺子边推边往磨眼加粮食。一般是两圈加一小勺粮食和水,粮食和水要搭配好,否则磨出的糊子稠稀不均,损坏磨齿。推磨时千万别掉棍,一旦掉棍,棍会把糊子捣出磨盘掉在地上,就浪费了粮食。大人或姐、哥就会训斥一番,过去粮食比黄金还重要,我们是在湖边上的农民,十年九不收,挨饿是常有的事,糟蹋了粮食等于犯罪。推完磨后,把糊子刮到盆里,摊煎饼用。
随着电磨,脱皮机的到来,推磨的次数愈来愈少了,为逃避推磨,有时跑到十几里外有电磨的村里打面,到了九十年代初起,电磨普及了,家中两盘磨无人使用了,现已废弃。一想推磨来,深有感触,念念不忘。如果没有磨,人们还会停留在原始状;如果没有磨,就吃不上水饺、馒头、面条,油条……磨带给人们的是幸福、是欢乐。(作者单位:泰山学院)